话说前面已经交代了囚徒们如何蒙尊贵的以马内利王子款待,如何在他面前行事,他怎样差他们回家,安排人吹笛打鼓在他们面前。此时城里那些在等着他们死讯传来的人,心里充满了悲苦,各样想法涌出,荆棘般让人刺痛。他们的脑海不能停歇,充满了各种各样巨大的不安。他们内心像是一根被摇晃的秤杆。最后,他们在城墙上眺望已久后,似乎发现有人回来了。于是他们想,会是谁呢?最后,他们认出是囚徒们。但你能想象他们有多么多么惊愕吗?尤其是他们看到这三人坐着怎样的马车,怎样载誉而归,更是目瞪口呆。三个囚徒去军营时死气沉沉,回来时却春风满面;去时套着绞索,回来却戴着金项链;他们去时戴着脚镣,回来却大步流星;他们本是去求死,回来却有了生命的确据;去时内心沉重,归来时却有人吹笛打鼓在前面开道。所以他们一到眼门,惴惴不安的灵魂众民就不禁惊叫起来,甚至让王子军中的军长们都惊得跳起来。看呐!这些可怜的人,怎能责备他们呢?他们必死的同胞现在活着回来了,对他们来说就好像看到灵魂城古时候的人死而复活沐浴在荣光之下。他们本来以为只能等待斧子和断头台,但看呐,他们多么喜乐欢欣,大得安慰,动人的旋律飘荡在他们中间,甚至虚弱的病人听了都会复原。
当三人回到城门,众人向他们问安:“欢迎欢迎!赦免你们的人值得称颂!”他们还说:“你们都平安无事,但灵魂城会怎样呢?”他们继续问:“灵魂城会平安无事吗?”掌史令、市长大人答道:“哦!好消息,大喜的消息!可怜的灵魂城喜乐吧!”于是众人又惊叫起来,声音大得连地都摇晃了。然后,众人又追问他们在王子军营中究竟经历了什么,要带回什么消息。于是三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军营里发生的事,以及王子对他们所做的一切。众人都惊叹于以马内利王子的智慧和恩典。接下来三人又告诉大家王子要他们带给灵魂城的话,由掌史令宣读:“赦免,赦免,赦免灵魂!明天灵魂就会知晓。”于是他下了命令,让众人召全城的人明日到市场集合,听宣读赦免令。
有谁能想象,听到这话,灵魂城众人的面容有了怎样的转变!人人都欢喜地睡不着觉,家家户户都欢喜奏乐,载歌载舞,互相祝贺,人人都在讲述灵魂城的幸福,欢唱:“噢!日出之时喜乐更多!明日更快乐!”“昨日谁曾想到呢,”有人说,“今日会成为这样的日子?谁能想象,我们被囚的人戴着铁链去,戴着金链回?他们去见审判者时,已经自己审判了自己的命运,但审判者亲口赦免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无辜,而是出于王子的慈爱怜悯。王子差他们回家,以笛声鼓声为他们开道。这是领袖们的习惯吗?他们通常会这样向叛徒表现喜爱之情吗?不,只有全能和他的儿子以马内利才会这样!”
天就要亮了。市长大人、意志勋爵和掌史令一起依照王子定的时间来到市场,众民都在那里等他们。他们去的时候身着盛装,满带着前日王子赐给他们的荣光,连街道都被这荣光照亮了。市长、掌史令和意志勋爵来到口门,位于市场另一端,从前都是在那里读公文的。他们身着官袍,摇响手鼓。众民都急切盼望知晓事情的全貌。掌史令站出来,挥手示意让大家安静,然后大声宣读赦免令:“主,神,慈悲怜悯又充满恩典,赦免你们的罪孽过犯,你们一切的罪和亵渎的话都饶恕了”等等,于是众人都忍不住欢喜雀跃。灵魂城每个人的名字都列在赦免令中,赦免令的封印也展示给众人看了。掌史令读完赦免文书,众民都涌上城墙,欢喜跳舞,向着以马内利的王帐鞠躬七次,大声欢呼:“以马内利万岁!”然后城里的年轻人摇铃,众人都欢喜歌唱,每家每户都飘荡着乐声。
王子打发灵魂城那三个囚徒吹笛击鼓欢喜地回去时,也命令全军的军长和兵将都准备好,早晨掌史令读赦免文书时,就按令行事。于是,早晨掌史令刚宣读完赦免文书,以马内利就命令所有军号都吹响,旗帜要竖起来,一半在恩典台上,另一半在公义台上。他也让军长们穿戴整齐,让士兵们大声欢呼。尽管献祭军长还在城堡里,但这样一个日子,他也不能静默不言,他在城堡顶台上吹响号角,号声响彻全城,也传到了王子军营中。以马内利就以这样的方式从暴君魔鬼的手中收复了灵魂城。完成了庆典后,王子又命令将士们进城阅兵,于是众军听令而行。
合城的人都来观看,这些军兵是何等地机敏聪明,英勇善战啊!他们来回列队行进。一会儿左右分散,分列,又分成几小列,又合到一起;他们围成圆圈,又列成一线,左右翼在后保护,花样层出不穷,不下二十种,之后又反复重演。城里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心都陶醉了。此外,军兵还表演了操作武器,让人大饱眼福。
阅兵完了,全城的人都一同来到军营感谢王子,因他的厚爱而赞美他。众人祈求,如果能蒙他恩典的眷顾,就请他与随行的人一起去灵魂城,永远驻扎在那里。他们是以最谦卑的方式来表达这一请求的,在王子面前七次叩首。于是王子说:“愿你们平安。”然后,合城的人都近前来,触摸他黄金权杖的杖头。他们说:“乐哉!以马内利王子和他的军长、兵将都要永远住在灵魂了。他的冲城锤和投石车也可以放在城里,为王子服务,并让灵魂城得以坚固。因为我们也有武器库,并有仓库屯放车辆。愿你进城,作灵魂的王和元帅,直到永远。按你心所喜悦的来统治我们,让你的官员和贵胄为你作军长和战士,我们会作你的仆人,而你的律法会成为我们指路明灯。”
此外,他们还祈求王子考虑:“因为,如果你将所有恩典都加给我们——你不幸的灵魂城,之后就同你的军长们离开了,那灵魂城会灭亡。配受赞美的以马内利啊,你已经给我们做了那么多益事,向我们施了如此多的怜悯,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们,那么我们的喜乐就会烟消云散,敌人也会比从前更加猛烈地来攻击我们。你是我们眼中所求,是可怜的灵魂城的力量和生命。求你答允我们的请求吧,主啊,来住在我们中间,让我们作你的子民。另外,主啊,我们知道有许多魔鬼的喽啰还潜伏在灵魂城里,你若离开,他们就会再次把我们出卖给魔鬼。谁知道他们又策划了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不愿又落入他可怕的手里。因此,求你悦纳,将我们的宫殿作为居所,最好的房屋作为你军兵的营房和库房。”王子说:“如果我到城里,你们会不会容忍我镇压我的仇敌,也是你们的仇敌?会不会帮助我这么做?”
他们回答:“我们不知道如何行。我们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像后来那样背叛全能。我们还能对主说什么呢?愿他不要信赖仆人,愿王子住到城堡里,让整座城变成要塞。愿他派高贵的军长和大能的战士管辖我们。愿他以爱征服我们,用恩典胜过我们,并与我们同在,帮助我们,就像宣读赦免令那天所行的那样。我们将遵从我们的主,行他的道,按他的话来对付那些有能的仇敌。“再说最后一点,仆人们将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我们不知道你的智慧有多深,我们的王啊!谁能想到,谁能藉着自己的推理得出,我们起初喝下如此的苦杯,却从中得享那么多的甜美!但主啊,愿光照在前,爱心随后。愿你按自己喜悦的,牵我们的手,引领我们,愿我们一直能得此殊荣,这样仆人们、灵魂城所得的都将是最好的。主啊,来我们灵魂城吧,行你所愿的,保守我们远离罪恶,让我们可以事奉你。”
王子又对城里众民说:“回去吧,平平安安地回家去。我很愿意满足你们的愿望。明天,我会拔营,率军来到眼门,进入灵魂城。我将进驻灵魂的城堡,派战士守卫你们。我将在灵魂行天下各国中举世无双之事。”灵魂城众人听到这话,都欢呼起来,平平安安地回家了。他们也各自告诉亲友以马内利对灵魂的种种应许。“明天,”他们说,“他会进军到我们城里,他和他的人马都会住在这里。”灵魂城的居民急忙去树林和草场,采树枝和花朵,要装饰街道,好迎接他们的领袖,全能的儿子以马内利。他们也制作了花环和其他美好的装饰来表达自己对以马内利进驻灵魂有多么喜乐。从眼门到城堡,凡是王子要经过的地方,他们都装饰好了。他们也预备好了灵魂城最上佳的音乐来迎接他的到来,要在他到宫殿前一路演奏。
王子进城的时间到了,城里的居民打开了城门迎接他。城里的耆老都来见他,向他问安,极力欢迎他进城。王子和他的仆人们就起身进入灵魂。灵魂的长老们在他面前一路跳舞,直到他到了城堡门口。他是这样到达那里的——他穿上金盔,架着王室战车,有号声响起,旌旗飘扬,一万名战士跟在他后面,灵魂的长老们在他前面跳舞。城墙上挤满了城里的居民,他们都来看王子和他的军兵入城。街道两边窗户、屋顶和阳台上也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都来观看本城如何被美善填满。他来到掌史令的官邸时,命令去找献祭军长,看看城堡是否预备好作他的王宫了(准备的工作是由这位军长来做的),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已经准备好了。于是王子命令献祭军长带着部下来见他。一切准备都准备就绪了,王子当夜就同他的军长和战士们都住在城堡里,灵魂合城的人都十分喜乐。
城里的人关心的下一件事是,王子的军长和将士们要怎样驻扎在他们中间。这不是说兵将们来了后住在哪里,而是这些兵将怎样分住到各家。因为城里每个人都极为看重以马内利和他的将士们,要是没有足够的房间接待军人住到家里,将是他们最伤心的事。并且,他们觉得等候这些军兵乃是自己的荣耀,而且宁愿鞍前马后地事奉。最后,他们达成了如下结果:
一、无罪军长住在理性先生家。
二、耐心军长住在头脑先生家。这个头脑先生就是之前灵魂城悖逆期间意志勋爵的秘书。
三、慈悲军长住在情感先生家里。
四、良善盼望军长住在市长大人家。至于掌史令家,因为就在城堡边上,而王子命令他在需要时向灵魂全城发出警报,所以他希望雷子和知罪两位军长及其下属都和他住在一起。
五、至于审判和刑罚两位军长,意志勋爵带他们和手下的兵将到自己家去了,因为他要在王子治下统管全城,要让灵魂城得益处,而他之前在暴君魔鬼手下是为了损害灵魂城而治理全城。
六、城里其余的地方都住满了以马内利的军队。但献祭军长和下属们仍住在城堡。王子和他的军长、将士们就是这样分驻在灵魂城里。
灵魂城里的耆老们认为自己对以马内利王子的渴慕永远无法满足,他本人,他的作为,他的话语,他的行动,都那么让人喜悦,那么迷人,富有魅力。所以他们求王子,不要只住在城堡里(他们渴望永远住在那里),还要出来在街上走走,造访灵魂的各家各户。他们说:“威严的君王啊,你的临在,你的仪容,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是灵魂城的生命、力量和生气。”此外,他们也渴望能毫无障碍地到他面前,(因此他命令城堡的门永远敞开)叫他们可以观看他在那里所行的,观看那里的坚固防御,并王子的王室寝宫。王子开口,众人都闭口敬听。王子行路,大家都乐意模仿他走路的姿态。
有次,以马内利在灵魂城举行了一场宴会。那天,众民都来城堡坐席。他摆上了各式各样的稀奇的食物,都不是灵魂本地产的,也不是整个宇宙国里能出产的,而是来自他父的宫廷。众人面前摆了一盘又一盘美食,可以随意享用。但每当有一盘新鲜菜肴摆上桌时,众民都惊讶地窃窃私语起来:“这是什么啊?”因为他们不知道叫做什么。他们也喝了用水变成的上好的酒,与他共度了醉人的时光。他们围着饭桌时,有乐声奏响。
人真的吃到了天使的食物,尝到了磐石里出来的蜜。灵魂城的人吃了只有宫廷里才有的食物,满得饱足。差点忘了告诉各位读者,宴会上的乐师也不是本国人,更不是灵魂城本地人了,而是精通全能宫廷里各样歌曲的大师。宴会结束后,以马内利给众人出了一些奇特的谜语,是由他父全能的秘书以王的智慧和大能写出的,其他任何国家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谜语。这些谜语说的是全能王自己,及他的儿子以马内利,并他在灵魂的争战和其他作为。
以马内利也亲自向他们解释了部分谜语。看呐,他们是如何地醍醐灌顶啊!他们明白了从未知晓的事,从未想到如此珍稀的美事竟能蕴藏在那么简练的字句中。(此前我曾告诉大家这些谜语讲的是什么)当谜底揭晓后,人们清楚地看到事情果然如此。他们明白了,这些事是在描述以马内利本人。因为当他们读到谜语中的计划,再凝望王子的脸庞,发现二者是多么相像啊,众民禁不住说道:“这是那羔羊!这是献上的祭!这是磐石!这是那红母牛!这是那道门!这是那条路!(1)”他们议论的还有许多其他的事物,就不一一列出了。
王子让众民各回各家了。但你能想象众民如何看待这场宴会吗?他们满载着喜乐而归,大大惊叹,因为他们看到了以马内利用何等的美物款待他们,并且明白了他向他们揭开的奥秘。当他们回到家,进入内室,他们情不自禁地放声歌颂王子和他所行的。城里的居民现在是如此地爱戴王子,甚至睡觉是都会歌颂他。
以马内利王子心里打算重塑灵魂城,使之成为最讨自己喜悦的样式,能够与欣欣向荣的灵魂城享有的益处和安康相称。他也在宫里指定了应付叛乱和外敌入侵的计划,他是那么地深爱着灵魂城啊!他先命令把巨大的投石车,就是他从父王那里带来攻打灵魂城的那些,架设起来,一部分架在城堡的垛台上,一部分架在城墙塔楼上——王子进城后就在城墙上新建了塔楼。
以马内利还发明了一种军械,可以从灵魂城的城堡往口门外发射石块。这种军械无可抗拒,也无人能逃脱其刑罚。因为使用时威力惊人,这军械没有名字。勇敢的军长献祭负责照看这军械,并在战时使用。
此后,以马内利叫来意志勋爵,让他看管各城门、城墙和塔楼。当然,王子也给了他一些军队,让他镇压灵魂城里所有可能影响灵魂之主、之王的平安宁静,影响众民安宁的骚乱。他也命令意志勋爵,如果发现任何魔鬼党羽潜伏在城里某处,就要立刻拘押,送到监牢,在那里将会按照律法审判他们。
之后,王子又叫来悟性勋爵,他是从前的市长,魔鬼来后就被革职了。王子让他官复原职,并且终身担任这职位。王子也命令他在眼门旁边建一座宫殿,要建成塔楼的式样,便于防守;还要他一生之中每天都读《奥秘的启示》,以便知晓如何正确行使职权。王子也让知识先生担任掌史令。这并非轻视之前的掌史令良心老先生,而是因为对良心先生另有任用,此后会详细吩咐他。
然后王子又命令推倒市场那里魔鬼的塑像,彻底摧毁,打成粉末,抛在城墙外任风吹散。而他父全能的形像,还有他自己的形像,要重新树立在城堡门口。新像要更加逼真,因为相比从前,他父和他自己给灵魂城带来了更多的恩典怜悯。并且他要求,为了灵魂城的荣誉,要把他的名用精金镶嵌在城头。
这些都完成后,以马内利命令逮捕魔鬼的三个党羽,即魔鬼统治时担任过市长的疑惑和情欲,以及掌史令忘善。除了这些人,城里还有一些魔鬼任命的议员和参事,他们都被交给勇敢的意志勋爵看管,他现在成了英勇正直的贵族。这些人名单如下:否认神、硬心肠和虚假平安三名参事,以及无真理、无情、傲慢等议员。这些人被关进了牢房。
典狱官是大丈夫先生,是以马内利来灵魂城攻打魔鬼时就从他父宫里带来的。此后,王子下令,推倒魔鬼命令手下建造的三座坚固营垒,此前您已经读到过这些营垒的名称和担任守备的人了。但做这事需要时间甚长,因为这些营垒很大,要把修造时用的那些石头、木材、铁器和所有垃圾都运到城外去。
此后,王子又命令市长和参事们组成法庭审判城里魔鬼的党羽,就是大丈夫先生看守的那些人,并执行判决。
(1) 传统基督教神学认为圣经中的这些事物都是在喻指耶稣基督。——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