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七章 (第四节)
第四阶段—-剥夺人使用悟性、记忆和意志的能力—-不再能感觉到自己是从神生的,并完全认识自己的败坏,是进入奥秘的死的两个必要条件—-这阶段如何对待感官
这个可怜的人,失去一切之后,最终还必须藉着对自己完全绝望而失去自己的生命,或者说,她必要精疲力竭而死。在这个阶段,祈祷是件极其痛苦的事,因为她不再有能力使用自己魂的机关:悟性、记忆和意志,她似乎已被完全剥夺了使用的能力。神从她收回了从前扶持她的一种甘甜而深沉的平静,她被撇下,像那些穷苦的孩子们一样跑来跑去到处找面包吃,却没找到任何人供应他们的需要。这样,她祈祷的能力似乎完全丧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拥有过这种能力似的;可正是有了这种落差,我们才会为失去而感到痛苦,因为我们是因曾经拥有而证明了其价值,而其他人不会对失去它有感觉,因为他们从未晓得它所带来的享受。之后,她从受造物中找不到任何扶持;她若感觉自己受地上的事物吸引,那也只是一时冲动,她并不能从中得到一点满足感。这并非说,她不试着重拾过去的乐事;可是,她从中只尝到苦味而已,什么也得不到,反而只会为自己的不忠而感到悲哀,于是她就乐意再次离弃这些事物。
想像力完全迷失,无片刻之安。魂的三个机关:悟性、记忆和意志,都逐渐地失去了生命力,以至最终全然死去,这对人来说极为痛苦。尤其是意志,它以往一直品尝着莫名的甘甜和平静,这甘甜平静曾使悟性和记忆虽在死和无能力中,仍能得着安慰。如今这甘甜和平静都失去了。
有个无法解释的东西从根本上支撑着人,这是所有事物中最难失去的,是人竭尽全力要留住的;因它太精美,因此显得越发神圣和必要:人能甘心乐意被剥夺悟性和记忆,甚至意志,只要留下这个东西就好,只要这个东西是确定的,能感觉到的就好,这个东西就是“重生的确据”:因为人能忍受一切艰辛,只要里面有确据表明自己是从神生的。
然而,连这个也必须失去,像其余事物一样。也就是说,不再能感觉到自己是从神生的。这样,她就体认了自己所有的败坏情形,这是产生奥秘之死(spiritual death)的必要条件;因为无论人忍受了自己何等的败坏,如果还能感觉到自己是从神生的,她就不会死;另一方面,如果她不再能感觉到自己是从神生的,同时却不晓得自己的败坏,她就仍有扶持而不会死去。她很容易明白,自己必须放下对自己感觉、或对任何天然扶持的所有依赖,然而她无法同意失去一个几乎感觉不到的安慰,在软弱中坠下,掉进泥沼,这是她无法答应的。这时,讲道理没有用,她的心充满了极大的恐惧,残留的生命气若游丝,似乎只够用来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正是由于失去这个微弱的扶持,并经历自己的败坏,就导致了死亡。
像这样的一些时期,我们需格外谨慎,不可自愿让我们的感官被引向受造物,自愿寻求安慰和消遣。我说“自愿”,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禁欲或注意自己,我们越克己禁欲,结果就越适得其反,而我们还不自知;就像四处流浪的疯子;你若试图过于严厉地限定他的活动范围,不但没用,还会延迟他的死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一定要当心,不要给感官任何扶持,要许可它们,让它们找些无罪的消遣;这是由于它们现在无法转向里面,如果我们竭力约束五感,会损害身体健康,甚至损害精神力量。这些话只适用于这一层的信徒;因为在人因恩典而强壮活跃的时期,若这样对待感官就错了;我们的主自己用祂的恩慈使我们看见我们应当追求的行为;因为起先,祂对感官施压,令五感都没有自由。它们只要渴望什么,就会被剥夺什么;神这样做是为了让感官脱离其有瑕疵的运作方式,而把它们禁闭在心里面;在使感官与外界断绝的同时,神如此温柔地约束感官,使他们转向里面,以至于感官没有付多少代价就被剥夺了一切;感官甚至觉得这个剥夺的过程比拥有万物更快乐。然而,当感官足够炼净时,神要用一种相反的运作来吸引人脱离自己,于是就许可感官向外扩张,这在信徒本人看来是很大的不洁。然而,这其实是恰到好处、正合时宜。如果人试图反其道行之,就会偏离了神想要洁净我们的方式,并因此使我们又被玷污。
感官向外扩展的这个过程中,我们难免会犯错误;但是,犯错误后的困惑不安,以及忠诚地利用这种不安,反倒形成了一个熔炉,能让我们以最快速度向自己死,从而很快被炼净。我们在熔炉中时,正是失去别人尊重的时候。他们藐视我们,说:“这些不是我们从前景仰的人吗?他们怎么变得如此丑怪了呢?”我们只好回答:“唉!不要因日头把我晒黑了,就轻看我。” (歌1:6)就在此时,我们突然进入了埋葬和腐朽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