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滋和复兴的极其重要性 | 清教徒的足迹

第六章、爱德华滋和复兴的极其重要性
我们来谈谈爱德华滋和复兴的极其重要性,事实上是要延续这个特会从开始就定下的主题,并且做出结论。
这个主题就是——清教徒思想在新英格兰的实验【注:传讲于1976年,该年度特会的主题是“新大陆的清教徒思想的实验”(The Puritan Experiment in the New World)。
——编者注。
】。
为什么我们要思考这个主题呢?
主要原因是我们在美国的朋友们,今年要为美国摆脱英国统治而获得自由独立二百周年举行庆祝活动,我们要向他们献上礼赞。
但是我们还有一个附带的原因,或是说动机,就是要从17世纪在新大陆所发生的事情中吸取教训,换句话说,我们这次在特会中所思想的内涵,已再一次突出了什么是构成清教徒精神的实质这个问题。
清教徒精神究竟是什么呢?
一般人对这一点颇多争论。
我认为,在新英格兰的实验已经为我们指出清教徒思想的实质。
清教徒思想关系到基督教会的本质。
有人以为清教徒精神在实质上只关系到牧养教会的神学思想,其实这一点并不是主要的。
清教徒精神的实质,是要把改革贯彻始终,把已经从教义着手开始的改革,推广到教会的本质、生活和体制中去。
这次特会的主题也是这样明显地指示出来。
这些清教徒为了种种原因——其中主要是因为受逼迫——远渡大西洋,来到新大陆生活。
他们以前都是英国国教的信徒,但当他们一旦获得自由,可以照着自己所相信的那样子去做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脱离英国国教的作风,废除主教制度,在教会中转而采取公理会的主张,这一点转变甚为突出。
在英国,大部分的清教徒后来也同样改变了他们对教会制度的主张。
可是在美洲的这些清教徒,一旦有机会和自由把自己的主张实行出来的时候,就立刻采取行动。
而在英国,却要等到三十多年后在反抗查理士一世的战事爆发的时候,后来又在共和时期和1662年间的大放逐时期,才有同样的行动。
所以我认为在新英格兰所发生的事,对表明清教徒精神的真正特点和性质,提供了一些极为重要的证据。
但我打算单单提说爱德华滋。
我先说一下这个人一生中的主要事迹。
他生于1703年,在1758年离世,因为接受预防天花疫苗的注射而致死。
他天生好奇心重,爱动脑筋,对科学和神学都十分感兴趣,这种兴趣构成了他患病死亡的近因。
他在新英格兰接受教育,后来入耶鲁大学读书。
1727年,在麻省北安普敦(Northampton)被按立为副牧师,协助他的外祖父斯托达德(Soloman Stoddard)。
过了一年,他的外祖父去世,他就成了那教会唯一的牧师,他担任这个职务,一直到1750年被该教会下逐客令为止。
这件事实在令人费解,却可以为牧师和传道人带来一点激励。
这位才华横溢的伟人传道满有能力,也正是复兴中的核心人物,却在自己的教会,以230票对23票的投票结果,在1750年被否决而必须离开。
所以,弟兄们,不用因为在你们自己的教会内所可能发生的事而感到惊异。
他被迫离开北安普敦自己所带领的教会后,就到印第安人聚居的地方,那地方当时被称为边区,名叫斯托克布里奇(Stockbridge)。
我相信是上帝的心意让他到那里去,因为他最伟大的著作中有好几册都是在那写成的;正如约翰·班扬(John Bunyan)在贝德福德(Bedford)被囚的12年间写成他的巨著一样,我相信这几年独居的生活让爱德华滋能专心写成他的巨著。
接着他受聘为当时称为新泽西学院的院长,这所学院就是现今的普林斯顿大学。
他到那里不久后,就染病身亡,正如我在上面所说的。
这个人一生中最突出的事件,就是他在北安普敦工作那些年间所爆发的大复兴。
复兴始于1734年末,延续至1735年;然后在1740年因着怀特菲尔德和其他弟兄们的到访引发大觉醒运动(Great Awakening)。
这些就是这个伟人一生中较突出的事迹。
爱德华滋和我们在特会中所谈论过的那些弟兄们有不同的地方:他是18世纪的人物,不是17世纪的;他在美国出生,而其他我们谈论过的弟兄,多半是出生在英国,后来才移居到美国。
还有一点,我们可以在爱德华滋的表现上发现清教徒精神的一个新成分。
大部分伟大的清教徒都或多或少带些经院哲学的作风,形成他们那较复杂难懂的特色和他们在论著中段落分明的论述体裁。
爱德华滋比较不拘泥于这种作风,结果他的方式就显得直接生动。
此外我还要指出,在爱德华滋身上,圣灵的工作比在任何其他的清教徒身上更加明显。
然而,爱德华滋终究是属于我们一直在谈论的体系。
他主张圣约神学(Covenant Theology),但完全不接受“半途信约”(Halfway Covenant)的教导。
这一点可以说是他在1750年被他所带领的教会排除的间接原因。
他拒绝为某些人的儿女施浸,也坚持领圣餐的人的行为必须符合一定的标准。
此外,他不同意“预备论”(Preparationism)的教导,在这一点上,他比较接近柯顿,他的看法是这样:“基督徒信仰的所有的要点都说明人之所以有资格进入天国,都是全凭上帝的大能。
这神圣权能可以叫人发生剧烈的改变,而不是人能凭自己意志的能力叫自己逐渐改变过来。
在另一个世界里人的情况极端分歧,即可见一斑。”
【注:Works of Jonathan Edwards,2:557.
】我在下面就要指出,他相信圣灵直接即时地运作,能使人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戏剧性地完全改变。
但他也像其他的弟兄们那样,爱读埃姆斯(William Ames)的著述,也同样喜欢在讲道时引用埃姆斯的教导。
爱德华滋当然也接受加尔文派的思想,像那些弟兄们一样,他也是公理宗信徒,和他们一样注重基督徒信仰和生活中的道德表现。
可是我要指出:清教徒思想到了爱德华滋身上,就达致最高峰。
因为在他身上,我们不但看见清教徒的共通点,也发现额外的属灵表现和充沛的生命。
我不是说其他弟兄们完全没有这些表现。
我是要强调,爱德华滋的生平和侍奉所表现出来的清教徒精神,已达到全盛的境界。
在教会经历了一段相当低沉、毫无生气的时期以后,爱德华滋出现了。
这一点十分重要。
我们必须看清楚,因为现在我们正处于类似的情况下。
在爱德华滋所著的《上帝的灵工作的明显特征》(Distinguishing Marks of a Work of the Spirit of God)的序言上,库珀牧师(Rev W.
Cooper)——一位当时的教会牧师——这样描写在大觉醒前教会的光景:
改革宗所有的教会都已经有一段长时期的荒芜死寂。
那些光辉荣耀的浇灌都止息了,圣灵的交通中断了;结果福音没有了显著的果效。
悔改信主的人稀少,重生成为上帝的儿女也不多,基督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心里火热、不断更新。
在这个地方,我们当中的教会,情况就是如此可怜,(除了一两处特别的地方经历过上帝的怜悯的浇灌之外,其他的城市和教会都完全没有得着滋润)稍微有点属灵感觉的人,都会承认情况实在是这样,这也正是那些忠心的教会牧者和认真的基督徒所感到痛心的。
【注:Ibid.
,2:257.
正如库珀所说的,当时在各地曾零星地出现复兴的现象,尤其是在爱德华滋的外祖父所牧养的那教会,后来他也成为该教会的牧师。
但这些零星的复兴并没有散布开来,也不持久,很快就成了过去。
当时教会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无生气,可是现在出现了新的现象。
久旱以后来了甘露,生命再一次显明出来。
发生的这些新事,在接着的一百年间,都深切地影响了美国人的生活,事实上这些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
最近四十年来,人们开始对爱德华滋的事迹发生兴趣,实在是稀奇得很。
我可以引述我本人的经历来说明这个现象。
1927年我正要开始教会的侍奉,我向一位在牛津大学刚刚取得神学第一等荣誉学位的朋友请教有关阅读的书籍。
他介绍一大堆他在攻读学位时曾经参阅过的书籍,其中有一本名叫《康德前的更正教思想》(Protestant Thought Before Kant),作者名叫麦吉弗特(McGiffert)。
这本书里面有一章论到一个名叫爱德华滋的人,给我印象最深刻。
虽然作者只是把他作为一位哲学家来提说,但我对这个人马上生发出极大的兴趣。
后来再遇见我那位朋友的时候,我问他:“你可以告诉我哪里有更多有关爱德华滋的资料吗?”
他说:“他是谁?”
他竟然对爱德华滋一无所知。
后来我又多方各处查问,都不得要领,直至两年以后,我偶然找到两册爱德华滋的文集,包括他全部的著述。
我花了五个先令把它买下来,就像我们的主所说的比喻里面那个找到重价的珠子的人一样。
这些文章给了我难以言喻的深邃影响。
可是过了不久,在30年代初期,人们对爱德华滋开始注意起来,领头的是米勒教授(Perry Miller),还有其他的人;论及爱德华滋的著述,每年有好几本现于坊间。
还有两个人,每逢假期就埋首在耶鲁大学的藏书中,搜集爱德华滋的讲道文稿,打算把他的全部著作汇集成册。
1967年我幸会这两位先生,还有机会亲览这位伟人的讲章手稿的一部分。
真理旌旗出版社最近出版的两巨册,一般人认为是全集,事实却不然。
在1860年间,有人曾出版了一本爱德华滋的著述,其中有不少内容并未收集在真理旌旗出版社所出版的那两册里面。
此外还有更多其他的讲章、信件、短柬等等,将来都会汇集起来成为最完整的全集。
要解释这些现象,当然首先是因为爱德华滋是美国最伟大的哲学家,人人都同意这一点,因此对他倍加注意。
但我要在这里提出警告:你们读这些有关爱德华滋较新出版的书籍,必须慎思明辨,因为其中有好几本是由英国文学教授们执笔的,也有部分作者本身是哲学家;他们只把他视为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或是一位超卓的作家,甚至是一位在美国文学占有崇高地位的人物;在某种意义上说,他可算是英国文学浪漫主义运动的先锋。
在这些人中间许多不是基督徒,他们会不自觉地曲解了他,误导读者。
所以阅读这些书籍的,都必须要能分辨黑白。
但是我要在这里特别指出,这位在二百多年前去世的人物,现在还对美国人的思想产生强大的影响,实际上他在上一个世纪已经开始产生影响。
可是人们对他的评价,亦见仁见智,他曾被人毫不留情地攻击。
比方霍姆斯(Oliver Wendell Holmes)曾这样批评他说:“爱德华滋所倡导的神学思想,根源于地狱最深处。
……他所用的文字,连下一代的人过目后也会大受震惊。”
又说:“如果爱德华滋能多活几年,他所主张的信条也许会软化成为较仁慈和合人道的信仰。”
换句话说,爱德华滋就该会写出《早餐桌上的贵族》(The Autocrat at the Breakfast Table)那种文学作品。
感谢上帝,我们所拥有的爱德华滋绝对不是这位人本主义者霍姆斯所形容的,他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爱德华滋。
达罗(Clarence Darrow)曾在1920年代早期在“猴子案件”中为那位主张在学校讲授进化论的校长斯科普斯(Scopes)辩护,对手是布赖恩(William Jennings Bryan),达罗这样说:“爱德华滋专为恫吓无知妇孺,大肆亵渎他宣称自己所崇拜的上帝,这并不足为奇。
……只有思想糊涂、脑筋有问题的人才会写出像《在发义怒的上帝手中的罪人》(Sinners in the Hands of an Angry God)那样的文章。”
我特别引述这段话,原因是提到爱德华滋这篇以《在发义怒的上帝手中的罪人》为题的讲章。
你们在电视上或其他场合屡屡听见人提及这篇讲章,似乎人所知道有关爱德华滋的事迹仅仅是以此为题的讲章;他们所知道的就仅止于此,而他们自己可能连那篇讲章也没有读过,只是复述别人对那篇讲章的批评,就像霍姆斯所说过的。
他们指斥该篇讲章简直是狂言谬论,凡有理性的人都不能接受。
这些批评当然是愚昧无稽的。
稍微认识爱德华滋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种口出狂言的人。
不错,他所说的话,有些异常激烈、耸人听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他曾经为这类批评而作了答辩,他说:
有些传道人受到批评,指责他们向那些早已四面受惊的人恫吓,而不加以安慰。
这种批评,我认为并不公允。
如果这些传道人捏造事实去恫吓人,或故意夸大其词,那么他们固然该受指责。
但假如他们只不过是按照真理把事态真相说明,叫听的人受更大的光照,那么他们所作的就完全合理。
当人的良知因着上帝的灵工作而苏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得着更多亮光,让他们能更清楚看见自己实际的情况;而当亮光愈大的时候,他们也会愈发受惊。
所以传道人不该受到指责,他们只不过愿意人的良知受到更大的光照;他们宁愿当时不设法减轻人的痛苦,是因为害怕干扰或妨碍了那已经在人心中的亮光。
如果向那些还没有相信主耶稣基督的人随便说一些话,又不将他们所处的极端危险的处境真相告诉他们,那就是没有把上帝的话忠实地传给他们,反而是欺骗了他们,因为上帝的话只是显明真理。
【注:Ibid.
,1:392.
换句话说,爱德华滋只不过是相信圣经所说有关死在过犯罪恶中的人的可怕结局;他是从圣经的话这样领会的,并不是他所说的,而他自觉有责任将圣经里面的话警告世人。
但是他也加以补充,说:“我认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把真相向那些落在良心煎熬中的罪人隐瞒;那就是当人感到忧郁自责的时候,把真相向他们隐瞒,并不是害怕真理会伤害他们,而是顾虑到一旦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有些时候他们会受欺,而误导了他们,因为在抑郁中的人易于产生误会。”
【注:Ibid.
】因着这些话,可见爱德华滋绝不是那种口出狂言的狂热的游行布道家。
因此,我们如果听见有人批评爱德华滋是那位传讲《在发义怒的上帝手中的罪人》的恐怖人物,不妨用上面的话为他辩护。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位产生深远影响,且在美国宗教思潮上几乎稳执牛耳地位的人物。
我坦白承认这是我从没有碰过的最困难的一项尝试,看来差不多是全无把握,原因就是我上面已经说过的,爱德华滋给我的影响太深了,我很抱歉要这样说:我认为他工作的果效,比罗兰斯和怀特菲尔德所做的都大。
也许我说得不够高明,但我要这样比喻一下:清教徒们就如阿尔卑斯山脉,路德和加尔文就好比喜马拉雅山脉,但爱德华滋就如珠穆朗玛峰!
我常常感觉到,没有一个弟兄比他更像保罗。
不错,怀特菲尔德是个大有能力、伟大的传道人,罗兰斯也是,但爱德华滋也一样。
然而这两个人却没有爱德华滋那样的头脑、悟性,也没有他那种对神学思想的领会,也不像他那样有哲学家的风度。
他在他们当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因此,如果我仍套用珠穆朗玛峰的比喻,今天我面对的难题就是:我应该从山峰南面上山,还是要从山峰北路上去?
攀上这山峰有这么多种途径,加上空气是这么属灵澄清,而这个人发出何等光彩圣洁的光芒,他又何等看重上帝的圣洁荣耀;要攀登这么耸立指天的峰巅,那渺小的登山者显得何等软弱无力啊!
因此我只能把这个伟人的生平点滴和他的事迹大略介绍出来,盼望每个人听了以后,都去买他那两册著作全集,好好地去读一下。
让我先谈谈爱德华滋本人。
首先我要说:他实在是个非凡的人物,在一个当时尚未发展完全的国家中长成。
不错,当时在北美也有一些颇具才华的人,而且亦已有一些高等学府,例如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均已开办,可是这些事实并不能解释为何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他生长在一个较偏僻的地区,可是他是个十足的天才,可以公开奚落进化论的观点,获得性状(acquired characteristics)的理论和其他这一类的学说。
他并不像那些我们一直在特会中谈论过的人物,他不是出身于牛津或剑桥。
他有独到的创见,好像忽然出现的晨星,才智过人,富有幻想力和创新性;但最重要的,他为人坦诚,我所阅读过的评解圣经的著作中,他的见解可说是最直率老实的;他从来不逃避任何难题,总是正面去处理。
他也不在问题外兜圈;他对真理各方面都深感兴趣。
虽然他如此才华横溢,但为人谦虚,而且灵命深湛;他对实践的宗教信仰的认识比谁都到家,他也十分强调心灵里面的学习,换句话说,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完备无缺、平衡不偏的人;他是个满有能力的神学研究者,同时也是个伟大的传道者;我们常不能兼顾,但这个人就像使徒保罗一样兼而有之。
同时他也是个称职的牧师,牧养信徒的灵性,为他们解决问题。
他牧养成年信徒,也同样关注孩童,相信他们也可以悔改得救,他甚至让他们自己聚会。
他似乎能顾及每一方面,毫无偏差。
他反对极端加尔文派思想,也反对阿明尼乌主义的主张。
下面这一段他所说的话,可以显出他在教导和立场上的中肯见地:
在满有效能的恩典的享用上,我们并不是全然被动的,也不是上帝先作一点工,然后我们负起全部责任。
不是的,是上帝作成全工,我们也全然作出自己的一份。
上帝作成一切,而我们也全然跟上去,因为我们所作的,正是他所作成的果效。
上帝是唯一的创始成终者,他是源头,我们不过是守本分地付诸行动。
我们有各种不同的着眼点,完全被动,同时也全然主动。
【注:Ibid.
,2:557,para.
64.
上面所说的就是爱德华滋的见地。
大家可留意到我所强调的他在教导上如何不偏不倚,没有任何矛盾冲突,都调和得十分均衡。
那么,这个人成功的秘诀究竟在哪里呢?
我可以毫不犹疑地说:在于这个人的理智永远降服于他的灵命管治下面。
我相信他跟自己那超卓的理智和创新的思想能力,一定有很厉害的争战。
加上他博览群书、求知欲强,如果他要成为一位纯粹寻求知识的人,就如霍姆斯、米勒教授,或其他许多人所想象的那种学者,那真是易如反掌。
但正如这些人所说的,爱德华滋的著述,常常透出他的信仰主张,但这正是这个人特别伟大之处,他总把他们的哲学理论放在圣经的绝对权威下,上帝的话统管着他一切的言论;他所有丰富的才智不但伏在上帝话语的权柄下,而且为上帝的话效劳。
换句话说,他是个受上帝管治的人,有人说他“把专一的热心和有深度的完整头脑结合起来”。
现在让我们看他作为一位传道者又如何。
他主要的身份是传道人。
他自己的意愿是如此,除了在普林斯顿一段短时期以外,他一直在传道。
假如他可以有自由选择的话,我相信他会继续专心传道及教导信徒。
让我们先看看他的宗教思想。
真正的宗教信仰究竟是什么呢?
这是个我们要向自己提出的问题。
对爱德华滋来说,答案是十分明确的。
真正的信仰是实际地经历上帝,是在生命里与上帝的接触——上帝与我本人就是那“两个唯一的实体”。
对爱德华滋来说,真正的信仰是属于心灵的东西,基本上是经验性的、是实际的。
他在那回提及自己的经历的著名叙述中,就把这一点说得十分清楚。
不要忘了我们是在谈论世上最伟大的天才人物之一,也是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哲学家。
下面就是他所叙述的经历:
有一回,在1737年,我为了健康的缘故骑马到树林里去走走,到了一块隐僻的地方便下马,照我往常的习惯,一面踱慢步,一面在心里默想和祷告。
这时候,我对上帝儿子的荣耀,有了十分奇异的看见,这位上帝与人之间的中保,如何充满了奇妙、伟大、丰盛、纯全和甘美的恩惠与慈爱,是如何的柔和谦卑。
这个恩惠显得何等平静甘美,并且高过诸天。
基督本身彰显的无法言喻的荣美把一切思想和概念都掩盖了!
这种感受持续了大概一个钟头的工夫,我不停地流泪痛哭。
我感觉到心灵里的火热,却不能表达出来,只感到迫切愿意倒空自己,完全放下自己,倒在灰尘中,单单充满基督;迫切地要以圣洁纯全的爱去爱他、信靠他、服侍和跟随他,并愿意完全成圣,满了属天的纯正洁净。
我有过好几次十分类似的经历,所得的感受也是一样。
好几次我都感受到三而一的真神的第三位格的荣耀和他使人成圣的职事。
圣灵借着他的运行,把属天的亮光和生命交通到人的心灵中。
在圣灵的交通中,上帝就如属天荣耀与甘美的无限量的泉源,丰满无比,叫人的心灵完全充实满足;又如满有荣光的太阳,甘甜愉悦地散发着亮光和生命。
有时我会生发出对上帝的话——就是生命之道——的热切爱慕;上帝的话就是生命的光,甘甜无比,并且叫人得生命,我心里饥渴,切慕上帝的话,要得着上帝的话丰丰富富存在我心里。
【注:Ibid.
,1:47.
这就说明了爱德华滋对信仰的基本看法。
另外一段话也可以把他的看法表明出来:
人人都会承认,真正的美德和圣洁主要是在人的心中,而不是在人的头脑内。
因此,照着上文所说的,这种美德主要是由对上帝的爱慕(holy affections)所组成。
信仰的事情在人的内心中的工作,不会超过人的内心对信仰的情感反应。
理性上的领会如果不能叫人的心灵有感应,或是不能引起对上帝的爱慕,那么就全无用处。
那些忽视在人的信仰里面所引发出来对上帝的爱慕的人,无疑地要承认真正的信仰,既然是发自内心,就能被提升至高处,并且能引起在心灵中高度的锻炼。
【注:Ibid.
,367.
由此可见爱德华滋对信仰的基本见解。
信仰主要是发乎内心,如果是与内心无关,那就全无价值,不管对头脑有多大的益处。
我还可以引述另一段话来强调他这个看法。
这段话引述自他一篇重要的讲章,题为《圣灵将上帝超自然之光直接照彻人心,乃合乎圣经和理智的道理》,我同意米勒教授的话,他认为爱德华滋所有教导的梗概,都在这一篇并不太长的讲章里面。
他在讲章中明确地解释了这个属灵神圣的亮光:
是对这个天上最高超的荣耀的真正感受,带着比任何一切事物都更崇高更超然的性质;这荣耀与属地的和暂存的东西截然不同。
凡灵里得着光照的人,都会真正看见及领会,也可以感受得到。
这样的人不是仅在理性上相信上帝是满有荣耀的,而且在心里实际感受到上帝的荣耀;也不是仅在理智上相信上帝是圣洁的,认识到圣洁是可爱慕的,而且真正感受到上帝圣洁的荣美可爱;也不是仅推理判断出上帝是满有恩慈的,而且真正感受到上帝因着他属天的荣美而显得何等可亲可爱。
【注:Ibid.
,2:14.
由此我们可见爱德华滋对信仰的看法,信仰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也该以此来省察自己。
现在让我们转去谈谈爱德华滋讲道的方式。
首先,我们要留意到的,是他真正地讲道,而不是授课。
他从不讲授有关基督教的真理。
我常听见人说,今天许多传道人似乎不是传道,而是作讲师。
传道并不是讲课。
爱德华滋也不会仅仅对一段经文加上评注就了事,这也不算是传道,尽管今天有许多人以为这样就可以交差,但爱德华滋却从来不以为这是真正的传道,事实上传道原来的真义也不是如此。
他讲道的时候,首先会引用经文;他永远依据圣经讲道,从来不会仅拟出一个题目就讲解下去,除非他必须解明一些道理时,才会这样做,可是就算有必要这样做,他也必定会选用一段经文。
讲道的时候,他总是详加说明,而且往往加以分析。
他思维分析能力强,他爱把要讲的话分段逐步讲解,为要把信息的中心意思带出来;在这方面,他善用了他明辨分析的思维能力。
他采用这样的讲道方式,主要是为了把经文中的教导清楚带出来,然后加以理解,并指出圣经里面其他有关的经文,也指出这教导与其他真理的关系,最后就把真理阐明出来。
但是,他的讲道并不就此停住,他往往继续指出如何把真理应用出来,因为他讲解是为了帮助听众,不是在宣读一篇论文,也不是只要把他的读经心得公布出来。
他往往留心到如何帮助听道的人明白真理,指出真理与他们有关之处。
但是,最要紧的一点,我要引述他自己的话:讲道必须充满“诚意和热情”。
让我再提醒大家,我们现在所谈论的人,是个满有才智的伟人、出色的哲士,但却强调热诚、强调感应。
他这样说明他的原则:
最近讲道,经常引得别人批评,指为无益且对听众有损。
批评的人认为听到太多的话,刚听了的道会把以前听了的挤出去,结果听道的人完全得不着益处;他们认为一个礼拜顶多只能听两次或三次的讲道,多了就不易消化吸收,也会忘记。
这样的批评,如果不是出于对宗教的反对,就是出于无知,没有认识到讲道如何叫听道的人得益处。
听道最主要的益处,在乎当时心思里面所得的印象,而不是在听道以后凭记忆所得来的果效。
虽然听道后所记忆的往往也能叫人得着极大的益处,但多半时候这些记忆是来自当时听道所获得的印象,回忆起来就使这些感想更新鲜,印象更深。
【注:Ibid.
,1:394.
在这里我要补充一句:我往往劝人不要在我讲道的时候做笔记,福音派信徒渐渐有了做笔记的习惯,可是我要指出,这种习惯绝不是好像许多人所认为的那样的属灵标记!
讲道最首要的目的,并不止于传讲知识。
讲道最首要的目的,就如爱德华滋所说的,是在听道的人的心思里面引起共鸣。
听道时所得的感受,要比事后的追忆所引起的重要得多。
在这一点上,爱德华滋多少是在批评清教徒这个显著的习惯。
清教徒的父亲们往往向儿女们盘问他们所听的道,要他们有问必答。
我认为爱德华滋对讲道的领会十分正确,讲道并非主要是为了要传讲一些道理知识。
听道的时候做笔记,可能令人错失圣灵的冲击所带来的一些果效。
我们这些作传道人的,要记得我们并不仅仅是道理知识的传授者,我们要劝勉人自己读一些有关的书籍,去得着有关的知识,而我们讲道就是要把这些知识点活过来。
在大学里面作讲师的也是一样,许多讲师光是口授讲义,而学生们也照录无误,这实在是个悲剧。
教授和讲师们的职责并不在此。
学生可以自己阅读有关的书本,教授的职责就在于叫他们所读到的东西如火挑旺起来,点活过来。
讲道的作用也是一样,让我们好好留意这一点,爱德华滋十分强调这一点的重要性,而我们今天所最需要的,正是这种热切、充满能力、能感动人的讲道,讲道必须要有“诚意”和“热情”。
爱德华滋有时会在讲道前把讲章详细写出来,然后对听道的人读出来,但有些时候他就只凭大纲就讲。
现在让我们看看,作为一位神学家,爱德华滋的成就又如何。
我只能略略提说,但大家可以从他的那两册作品全集里面找出答案。
光看这两册著述,就算没有其他可以参考的,你也可以对他的神学思想略知梗概。
别忘了,他的教导对象,正是一班跟我们一样的人,事实上那些人的文化水平并比不上今天大部分的信徒。
他所谈论的范围,包括所有主要的题目——原罪、意志的自由、因信称义、救赎的工作等等。
讲道的时候,他把传讲福音的原则定下来。
他写了《有关灵魂永远得赎的五次讲话》。
他十分注重谈论末世所要发生的事和等待着上帝的儿女们的那份最终的荣耀。
正如我所说的,他是一位满有能力的神学家,如果你要对那些主要的题目多点认识的话,不妨读读他的著述,你会发现他对真理的阐释条理分明、不难领会,也会获益良多。
但我在这里不能细谈下去,必须转去谈谈爱德华滋最突出的表现。
他是教会复兴中的神学家,着重心灵里面的经历。
在这方面最叫人感到惊异的是,爱德华滋实在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人心里的运作,不管这人是已经得救或是还没有得救的。
你如果想多知道一点有关宗教心理学,或人心悔改回转,或灵性复兴这一类的事,就要好好地读他的书。
读过他的书以后,再去读詹姆斯(William James)的《宗教经验的种种》,就好像读了一本好书以后,再去读一本坊间通俗的平装书一样。
读斯塔巴克(Starbuck)的书的感觉也是一样,尤其是读萨金特(William Sargant)评论爱德华滋那篇《在发义怒的上帝手中的罪人》的讲道的那些理论以后,你就会有云泥之别的感觉。
你若读了爱德华滋的著作全集,就会得着全部答案了。
那些人全都是未入门的新手,就像在大海大洋边划小艇一般,而爱德华滋却可以领你往水深之处,让你看见人面对面遇见他的创造主那种光景。
在这方面,爱德华滋可以说是鹤立鸡群、无与伦比。
在1960年代,有一个名叫霍夫施塔特(Hofstadter)的美国人,写了一本书名叫《美国生活中的反唯理精神》。
有些美国的福音派信徒在近年来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他一反以往的作风,劝基督徒要更多注重理智。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去读读爱德华滋的著述吧。
其中的理论并非反对唯理;我们谈到爱德华滋的表现的时候,根本不能用上“反唯理精神”的字眼,因为事实刚好相反,他的理智是被圣灵充满的,给圣灵点燃起来。
我们的理智也该是如此。
我所要辩证的是:爱德华滋在有关这方面的著述是独一无二的,据我所知道的,没有任何其他的著述可以与之相比。
他所采取的途径有多种,他引述自己所目睹的别人的经历,我也引述过一些他本人的经历。
他曾详尽地报导过他妻子的经历,他的妻子和他一样,是个可敬的圣徒,她有些经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爱德华滋把这些经历记录下来,并且加以分析。
在他的著作全集中,有一篇文章的题目是《记奇妙的悔改经历》,十分耐人寻味,也发人深省。
你们读过这篇文章吗?
没有的话,你要赶快去读读,保证你一定会一口气读完它。
他的著述中另外一组重要的文章是有关教会复兴的记叙,是别人要求他记叙下来的,其中有一篇是有关新英格兰的复兴。
这篇记叙先后分送给在波士顿和英国的友人,在英国和苏格兰的信徒中大受欢迎。
在爱德华滋的信札和讲章中,多次提及这些复兴和当时的经历。
但最独特之处是他把复兴的经过详加分析,不但分析各人的经历,也分析普遍的现象。
在这方面他实在到家,卓然有成。
要知道真正的复兴是怎么一回事,就得好好读他的著述。
他深识人的心理和天性。
在这方面,没有人比得上他。
爱德华滋可以说是被迫写下这类记叙的,用来排除异见、消弭误会。
他终其一生要同时应付两条不同的阵线。
在他带领的教会内,圣灵开始作工,而且蔓延至其他教会,影响所及,相当广泛,然后就出现1740年的大复兴。
教会普遍复兴的结果叫信徒们分为两派:其中一派是全然反对复兴,他们是和爱德华滋那样持定正统教导,都是加尔文派信徒,却不欢迎复兴,厌恶情绪激动的现象,也不喜欢新奇的事,因此对当时的复兴十分反感。
对这些人,爱德华滋就要极力为复兴辩护。
但是同时,另外一派人却走上另一个极端,他们是狂热分子,在复兴中的教会往往有这么一批人,表现狂热极端,不免鲁莽行事,爱德华滋又得分神应付他们。
因此他往往两面受敌。
但是他唯一关注的,当然只是要上帝得荣耀,教会得造就。
他无意要引起各种争论,但他必须要维护真理,为真理呼吁。
这些属灵经历的分析和有关复兴的记叙,主要的几篇都收集在全集内。
其中之一名为《信仰的深情》,是他最著名的著述之一,其实是把论到《彼得前书》1章8节的一系列讲章汇编而成。
“你们虽然没有见过他,却是爱他。
如今虽不得看见,却因信他就有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
在这些论著中,爱德华滋志在把真正的和虚假的经历作出分别,正反两面都涉及,好叫反对复兴的和那些宗教狂热的,都同时得着帮助。
在《信仰的深情》中,他把题目分为三部分去讲论:第一,“在宗教经历中热爱的本质和重要性”。
他要确立这种热爱的合法性。
反对复兴的人,也可以讲出伟大的讲章,可是这些讲章往往是冷冰冰的,任何热烈的情绪都是被绝对禁止的,因此爱德华滋要帮助他们去领会,在属灵的事情上,是容许有热情的。
他还指出“真正的宗教信仰有大部分是在人的感情里面”,然后“由感情推理出来”。
第二,“没有准确的迹象表明宗教性的热情是真正虔诚或不真诚”。
这正是爱德华滋的作风——把正反两方都指明出来。
他还继续指出:“极度的热情”并不表示这个反应是正确的;能引起“肉身的尖锐反应”也不表明是正确的迹象。
“言辞流利及充满热情并不标志什么”“不是出于自己的激情也不表示真确”“出于经文的反应也不保证是真确的”“有爱心的表现也不一定能标志什么”“各种宗教热诚也不能表明什么”“有序而来的喜乐也不代表什么”“为责任付出时间和热情”“各种颂赞的发表、完备的信托和出于爱心的联系,都不一定是正确的迹象”。
所有这些表现不一定是真纯的,也不一定是不真纯。
第三部分就说明真正虔诚神圣的热爱的特色:“完备的热爱是出于上帝的灵的感动”“目的是提高属灵的品质”“实行基督徒的信仰是对别人或对自己应有的主要表现”。
这就是爱德华滋:他并不轻信人言,但也不刻意挑剔。
他往往爱把正反两面都详加研究。
为了在1740年代的复兴中所出现的不寻常的奇特现象,他必须常加辩护。
他必须辩称在复兴现象下人的肉身不免受影响。
有一回,他的妻子就曾经历一种称为飘浮在空中的奇异现象,从房间的一端移浮至另一端,自己却没有举步。
在聚会中,有时有人晕厥昏倒、不省人事。
爱德华滋并没有批评这种现象是出于那恶者,他对这些现象的评论有其独到之处。
他往往对事情的正反两面都提出警告,一面告诫人不要消灭圣灵的感动,但一面也警告人不要给肉体冲昏了头脑,受了撒但透过人的肉体所给的欺骗。
他对所有的人都提出告诫,有一回他甚至警告当时和他一起生活的怀特菲尔德。
怀特菲尔德有一个习惯:里面有“冲动”就马上照着去行,爱德华滋因此批评他,并且提醒他种种可能发生的危险。
下面的例子说明爱德华滋处理这类事情的巧妙手法。
他告诫一些人不要光着眼在哲理或历史事实上面,而把复兴的现象一股脑儿撇在一边,同时也劝告人不要单看复兴的某些特殊现象而忽视了全面和所引起的特殊效果。
但他指出最严重的偏差,莫过于凭个人特有的经历去论断,而不是根据圣经的教训。
今天基督教会的大危机之一,尤其是在福音派教会内,就是人往往把圣经里面重要的教导降低至符合自己的经历。
比方在《信仰的深情》中,爱德华滋所引用的这节经文:“你们虽然没有见过他,却是爱他。
如今虽不得看见,却因信他就有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
(彼得前书1:8)人人都说这是每个基督徒都有的经历。
爱德华滋为了提醒人防范这样的危险,说了下面的话:
我愿意大家留意一下,是否有人误用自己本身的经历来做准绳,而没有持定圣经为唯一的准则,结果只因自己从来没有某种经历而否定了一些别人的主张和经验。
不是有许多人就因此对别人所经历的惊异吗?
对因着上帝荣耀的完美和基督的荣美与大爱所突然领会的特异感受表示怀疑吗?
他们不一定先发制人地就给这些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现象定罪,可是他们不免会表示怀疑。
只因他们对这些一无所知,结果就指责别人的激烈反应,怀疑他们所感受的极大的喜乐和爱,以及对别人的痛苦所引起的怜悯与共鸣。
人若没有身受某种经历,就容易产生怀疑。
恐怕不少存心纯良的人也会犯这个毛病,他们虽没有存着恶意,可是却不等于说他们做得合乎情理。
而且恐怕有些人因为这个缘故,不但否定那些特异的现象,连其他的现象,就如心知罪孽深重的感受、对上帝的荣耀和基督的佳美的领会、内心对福音的真理的信服和得救所必须有的对上帝的感动的反应等等,都给否定了。
这些人所犯的毛病,就是凭自己的经历去作判断,而不是以上帝的智慧及他的话语为绝对的标准,反而肆意指责别的信徒对至高者的认识。
【注:Ibid.
,1:371.
又比方他为上帝给人这些特异的经历和圣灵的工作辩证时所说的话:
如果不是出于上帝之灵的工作,当然无可争辩,有时那些现象只不过是某种狂喜,而人在不能自已、失去自制的情况下,陷入一连串的强烈的幻象中,似乎给提到七重天里,目睹一些荣耀的景象。
这一类的例子,我也碰过一些,我想没有必要把那恶者的运作考虑在内,也不必认为这是和众先知所见的异象,或圣徒保罗给提到乐园里的经历混为一谈。
在这类强烈的经历和情绪当中,人的天性是需要考虑的主要因素。
【注:Ibid.
,2:263.
至于圣灵如何与我们的灵同证,爱德华滋有以下的解释。
目前对这一点理解仍呈一片混淆,你们怎样解释《罗马书》8章15、16节呢?
爱德华滋对圣灵的见证提出下面的例证:
以前在新英格兰也有过这样的事例——信徒因着从天上来的喜乐而小声喊叫。
在克拉普船长(Captain Clap)回忆录里面,记载一个通情达理的男人——不是无知的妇孺——如何在床上因着灵性极大的喜乐而大声呼喊出来。
在该书内第九页,他这样说:“上帝的圣灵与我的灵同证——我心里也相信!
我是上帝的儿女,使我的心与魂充满了何等的确据,叫我深知基督是属我的;我里面因此大大喜乐,甚至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不禁大声喊说:他来了!
他来了!”
【注:Ibid.
,1:370.
每一个信主的人都认识并感受到圣灵的同证吗?
上帝绝对不容我们凭自己可怜软弱的经历来看这些充满荣耀的事实。
在同一段的记载里面,他又提到弗拉维尔有一回在旅程中所遇见的毕生难忘的经历。
至于他妻子的奇异经历,他也辩证地分析。
他在做出详细的记述以后,就加以分析和评估。
在当时有许多人认为那不过是欣喜若狂所引起的幻觉和过度兴奋所产生的想象而已,到了今天仍有不少人这样评估。
但爱德华滋做出了下面的评语:
假如这些不过是过度的兴奋,或是冲昏了头脑的后果,那就让我也得着这样喜乐的经历吧!
我愿所有的人都能被这种美善而又满有荣光的喜乐所抓着。
那些否定这些经历的人,究竞他们心目中所认为真正的信仰经历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们能往哪儿去找到像下述经文所描写的感受?
“上帝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那吩咐光从黑暗里照出来的上帝,已经照在我们心里,叫我们得知上帝荣耀的光,显在耶稣基督的面上”“我们众人既然敞着脸,得以看见主的荣光,好像从镜子里反照,就变成主的形状,荣上加荣,如同从主的灵变成的”“出黑暗入奇妙光明……”“……天发亮,晨星在你们心里出现……”让我们问一句:如果上述的那些经历不正是这些经文所指的感受,那么我们还能找到什么与这些相符的呢?
【注:Ibid.
,1:69.
爱德华滋就是这样为当时特殊的时势下一些人所特有的奇异不平凡的经历,详加分析查究,并穷加质疑,也指出正反双方的解释,他却没有令读者感到混淆泄气,就像一些人读了谢泼德所写的《十个童女的比喻》后所产生的混乱不清的感觉。
爱德华滋往往能令读者兴奋感动,从来不会叫人感到沮丧,总叫人生出一股要更多寻求认识这类经历的渴慕之情。
让我在结束前发问:如何把这一次的信息应用到实际中去?
在怀念这位属神的伟人时,如果不提到实际应用,就不免失之东隅了。
今天我们能从爱德华滋领受到什么样的教训呢?
从来没有别的人能像他那样给现今的世代更适切的启发,我们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启发。
让我们思想一下刚才所说过的一切,然后再加上他在1748年所写的一篇文章里面的话。
这篇文章题为《论上帝的子民为教会复兴和基督国度在地上开展的同心合意的祈求》。
当时在苏格兰,有些信徒为了这件事聚在一起同心祈求,并在写给爱德华滋的信中把事情告诉他,征求他的意见,请他就这件事写一篇文章,因此他就写了这篇重要的文章,劝导信徒要同心聚在一起,每个月一次聚会祷告,用不同的方式为复兴祈求。
他特别针对当时他和信徒们所领会的基督快要再来和将要显明的荣耀来勉励众人。
文中言辞满了荣耀的能力。
目前教会的光景如此,复兴实在是解决问题的唯一答案。
让我这样说:为真理辩护的时候,如果不绝对强调圣灵的工作,那肯定要失败。
但我们的作风一直是这样,我们辩护的方式偏重哲理上的争论,甚至把现代艺术、现代文学、现代戏剧、政治与社会舆论等等都扯上。
其实我们必须要提出的只有一件:圣灵的流出与浇灌。
为真理的辩护,若至终不能引我们带出圣灵的浇灌这个需要,那就徒劳无功。
我深信目前我们的处境,与18世纪30年代所发生的大事前的光景相同。
在前一个世纪,有玻意耳讲座(Boyle Lectures)为真理提出辩护,我们也就眼前这个模式竭力辩护。
不但如此,还有巴特勒主教(Bishop Butler)那著名的《类比论》,用不同的方式为福音辩证。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使形势全然改观的因素,使情势改观的是复兴。
今天我们的指望也在复兴,我们已尝试过其他种种方法,爱德华滋再一次提醒我们复兴的绝对必要。
我们先要来弄清楚他的意思,弄清楚复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必须把复兴和布道运动两件不同的事分清楚,这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在复兴中经历上帝的大能和呼唤人决志信主,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
几年前,有一位当时颇负盛名的布道家极力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布道会,他满腔热忱地对我说:“你一定要去。
真是十分奇妙!
决心信主的人连绵不绝地走到前面,毫不带感情的冲动。
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上的冲动!”
他不住地强调当时不见感情冲动的场面,他大概没有读过爱德华滋的著作!
假如决志信主的人毫无感情激动的表现,我们就要留心。
如果人能决志信主而没有情绪上的反应,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觉悟到下阴间永远受苦的可怕,认识到上帝的圣洁公义,并相信上帝的儿子曾经来到世上,死在十字架上,后来从死里复活,为的是要拯救他的这一切作为,却没有情绪上的激动,这是可以想象的吗?
大家要好好地读爱德华滋论及复兴的话;他常用的一句话是——“圣灵的浇灌”。
今天我们听见人爱提“更新”这个字眼,他们不喜欢“复兴”这个字眼,宁愿说“更新”,意思是说我们在得救重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圣灵里受浸,因此只需认识自己所已经得着的,并顺服他。
可是,这并不是复兴呵!
你可以照着他们这些教训去行,并且可以多得益处,可是你仍旧没有得着复兴。
复兴是圣灵浇灌下来的结果,是临到我们身上的事,我们不能代行,我们只有感觉到所发生的事。
爱德华滋就是这样再次提醒我们复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提出一点警告:不要消灭圣灵的感动。
今天有许多信徒就犯了这个毛病。
在福音派信徒中颇为流行的一本书,是罗纳德·诺克斯(Ronald Knox)所写的《热情》,他是个信奉罗马天主教的知识分子,对复兴的事毫无所知;他在书中自然提及爱德华滋和他那些著名的讲章。
新约圣经告诫我们不要消灭圣灵的感动,我们可以有许多方式犯这个毛病:例如光注重神学理论,或光注重基督教原则应用到工业生产、教育、艺术或政治等方面。
但同时爱德华滋向那些只注重宗教经历的人发出同样的警告——这个人很懂得平衡——你必须要有神学知识,但这种知识必须是如被火点燃起来的才是;不单要有光,也要有热,叫人感到温暖。
在爱德华滋身上,我们找到最完美的结合——被圣灵之火点燃起来的伟大的教义。
末了,我还要在应用方面向两种人特别说几句话。
第一种人是传道人。
当年爱德华滋对传道人的教导,也是今天的传道人所迫切需要的:
我认为自己有责任把听众的情绪尽量提高,只要他们被激发起来的渴慕是出于真理,并且是与讲题不相违背的。
我晓得长久以来,言辞迫切和充满感情的讲道是不受欢迎的。
人心目中喜欢的传道人,是要满腹经纶、辩证有力和词藻考究的讲道者。
但原谅我这样说:这样的偏爱实在是没有见地,也忽略了人的天性,我以往和现今的经验都充分证明这一点。
虽然正如我以前说过的,在阐明真理的时候,清晰有条理的解说、有力的辩证和正确的方法,都是必要的,也大有裨益,不能忽略;可是,对属灵的事光有知识的加增,这对信徒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人可以满有这种亮光,而全不发热。
在这个世代里面,在基督教的圈子中,满有这类知识的人何其多!
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世代好像现今这样讲究理智的说服力、渊博的学识、条理分明的解说、正确的方法和清楚的表达;从来没有一个世代像现今的情况,信徒是那样缺少对罪恶的认识、缺少对上帝的爱慕,不记念天上的事,也不追求圣洁的生活。
今天的信徒所需要的,不是充实头脑,而是要心灵受感,他们正需要那种能产生这样的果效的讲道。
【注:Ibid.
,1:391.
然后我要向教会内的信徒讲几句话。
我上面所说的话,是否使你感到灰心沮丧呢?
是否叫你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真正的基督徒呢?
我给你的忠告是:读爱德华滋的著述吧!
不要一味参加聚会,也不要追求目前在福音派圈子内所盛行的各种不同的活动,学习安静留在家中,再好好地阅读一下,不要光读现代人那些有趣又刺激的文章,要回头去读那些有深度、踏实稳健的读物。
我们是否已失去了阅读的艺术?
复兴的现象往往会在人勤读例如爱德华滋的著作全集这一类属灵书籍以后出现。
因此我奉劝大家好好读读这个人的著述,也读他的讲章,然后才去读那些讨论神学问题的重要文献。
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些传道人或信徒在读过爱德华滋的书以后,要设法抓住他所最强调的一点——上帝的荣耀。
不要只满足于一些因阅读而得的裨益,甚至也不要以所经历到的最高的感受为满足,让我们追求更多认识上帝的荣耀,这样的追求才会引进真正的属灵经历。
我们要认识上帝的威严、上帝的权能,并要生出敬畏的心。
我们有这样的认识吗?
在教会里面,人有没有得着惊奇诧异的感受呢?
这正是爱德华滋使人受到感染的感受。
他认为最可怜的基督徒都可能受到这样的感染。
他讲道的对象是最平凡不过的人,可是他认为他们也有可能得着这样的感受。
还有一点,在这个危机四伏、动荡不安的世代,他所强调的“有福的指望”是最叫人受用的。
你们可以读读他在大卫·布雷纳德(David Brainerd)的丧礼中所讲的道,里面提到那等待着上帝的儿女的天家和其中的荣耀。
今天我们面对一切都在解体、面临崩溃的世代,不正是我们该抬起头来举目望天,等待那将要来的荣耀的时候吗?
任凭这个社会经济瓦解吧,任凭一切都崩溃吧,上帝的旨意稳固永存。
没有一件事能叫上帝放弃他的旨意,等待着我们的是那无可比拟的荣耀,是为我们预备的,也为一切等待的人所预备的,就是一切等待“我们伟大的救主基督荣耀的显现”的人。
末了,让我引述爱德华滋论及布雷纳德的话,把这番话应用在他自己身上是最恰当不过了:
在这位服侍基督的卓越的仆人身上,我们特别看见了叫我们得着何等激励的事。
我们这些人也是蒙召作同样的福音侍奉的,这些事激励我们竭力追求,好叫我们跟他一样对侍奉忠心,能受同一的灵所充满,同样被上帝纯全火热的爱所激动,同样迫切地关注主我们的上帝的国度和荣耀,为锡安的兴旺而努力!
这位基督的仆人,在他一生中,他是何等适切地活出这些原则,而在走完一生路程时又何等蒙福!
时候将到,我们也必须离开我们在地上的帐篷,回到那差派我们出去收他的庄稼的主那里,向他交账。
啊,我们是否关心到如何奔跑不像无定向的,斗拳不像打空气的?
我们从这个人身上所看见的各种丰富,是否能激励我们完全倚靠上帝,求他扶持帮助我们作他的大工,并且借着禁食和祷告,寻求上帝的灵的感动,好叫我们能做成他的工?
他在病床上殷勤叮嘱那些围在床前的准备服侍主的人,凭他以往亲身的经历劝勉他们。
他往往提到传道人最需要的是在侍奉上有基督的灵的同在,也提醒众人,如果没有基督的灵,他们就不能做什么。
他曾说“当传讲上帝话语的人是在上帝的灵的特殊感动下讲道的时候,话语就能摸到人的良知(用他所表达的比方),就像真能用手触摸到他们一样。
但如果没有上帝的灵,不管运用多少理智和修辞,也只是像用一根木头那么笨拙,而不是用手去直接触摸。”
哦,愿这些我们从这位非凡的人物身上所看见和所听见的事迹激励我们,也激励众人:他属天的圣洁、劳苦、舍己,并一切完全奉献,不但心里如此,实际行出来的也是一样,都是为了上帝的荣耀;还有那坚定的决志,恒久忍耐,就是在濒临死亡、疾病痛苦的煎熬中,仍旧坚定不移。
愿我们作传道人的,和所有其他的人都能从这个人身上领会到我们在世上所要做的工是何等重要,因着纯全的信仰而得的经历和实践是何等美善,当我们离开身子与主同住的时候,那永远的赏赐是何等好得无比!
愿我们从这个人圣洁的一生中都有效地得着激励,好让我们至终也能这样蒙福。
【注:Ibid.
,2:3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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